调露

关于奥基关系的发展变化猜想（连载中）

（本文各种设想源自于雷神1）

奥丁在从神庙里抱起洛基时，他清楚知道这是霜巨人的王子，此时他的念头是：这可能会是一个对我们很有用的利器。于是他把婴儿带回自己的宫廷，并且开始思考应该如何将这张牌打好。

在这个时候，不管是将小王子囚禁起来还是拿去要挟霜巨人，显然都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因为这只是追求短期的利益，所得到的会非常有限，且完全不符合奥丁的统治者身份。奥丁决定把这张牌一直捂好，到将来它有更大价值、更合适用处的时候再打出去。

那么此时必须给婴儿一个新身份，为了放在自己身边，便于观察、了解和影响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大就是最好的选择。

原本没有参与“捡婴儿”这件事的弗里嘉显然也是被奥丁说服，参与到这种家庭关系的构建中来。无论道义上还是情感上，她或许最初都对这个行为不解且不满。

帝国与霜巨人的战争使双方损失惨重，九界动荡不安，奥丁在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根除这个敌人之后，开始接受现实，决定用政治的手段解决问题。他越来越致力于与霜巨人“和平”相处，这和平显然不意味着屈膝讨好对方，而是要“不战屈人之兵”，更好地维护帝国的利益。

在这样一种情形之下，奥丁给出了他对洛基的终极设想：一个能在未来维护自己与帝国利益的霜巨人王子。

这当然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因为这个小王子现在掌握在奥丁的手里，他有漫长的时间去培养和感化他。奥丁深信自己教育的力量。

在小王子最初成长的岁月里，奥丁首先对他进行情感的控制。这个情感就是王族家庭的情感与纽带。弗里嘉作为一个有着强烈母性本能的女人，在被委以职责之后，很快就真正地进入了角色。而奥丁自己的亲生儿子雷神在亲情关系上非常简单，对于接受一个弟弟和玩伴，显然也不会有任何抗拒。真正对洛基虚与委蛇的父爱的人，正是奥丁本人。不过奥丁扮演的本来就是个不假辞色的严父角色，他给与的那种颇为冷淡遥远的父亲的关爱有着威严而神秘的色彩，对洛基来说，或许是更有吸引力的。

洛基小时候与奥丁接触很少，但是他像其他九界臣民一样崇拜奥丁。正因为有距离感，他对奥丁的认识带着英雄与帝王的光环，奥丁与弗里嘉这样单纯的母亲不同，他不光是一个父亲，还是一个权威，一个模板和一个偶像。在年龄很小的时候，这种儿子对父亲的崇拜是非常简单自然的。

当奥丁坐在王座上接见使臣，处理帝国事务，有时两位王子也会列席。他们能看到奥丁的威仪，也能听到帝国的一些日常情况。有些使臣会对王子们恭维不已，但即便很年幼的洛基也知道，那是因为他们的父亲。

洛基用好奇的眼光看奥丁处置政务，似懂非懂。奥丁对他们说，王权不止意味着荣耀，更意味着承担责任。这位父亲的话第一次让洛基感到有些虚伪，因为他觉得奥丁作为九界统治者，无论表现得从善如流，还是独断专行，都是帝王意志的自主选择罢了。那事实上不是什么责任的谨小慎微，那就是权力的为所欲为。奥丁有决定他人生死、操控帝国命运的权力，他总是能完美地使用这种权力，是他最令人羡慕景仰的地方。

在奥丁和雷神都离开之后，洛基独自站在宫廷里，打量父亲不久前坐过的位置。那个王座仿佛奥丁本人的化身，又仿佛他的全部威严与神秘的具象，笼罩在金色光芒之中。某种神秘模糊的想象在洛基心里激起了隐秘而跃动的渴望，他想象自己坐在那张椅子上，手握权杖。那仿佛是一种孩童的模仿，事实上却不止于此。洛基那时还不明白，那是权力的欲望和统治的欲望，想要掌控别人的欲望，想要决定自己与他人命运的欲望。

这位父亲在政务之余偶尔也会与两个儿子交流。奥丁给他们讲故事，实则是讲历史。他会向他们提问题。讲一会儿之后，奥丁总会问：“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会怎么处理？”

这是洛基最喜欢的时刻。

他在很多地方比不过他的哥哥，与贵族子弟们一起玩耍时甚至会受到嘲笑，可是他喜欢看书和想事情。他在遇到困难时，经常思索：我的父王会怎么处理这样的麻烦？

洛基远比雷神更在意奥丁的评价，也会更刻意地去了解奥丁的想法。在奥丁向他们提出问题时，他几乎看到了一个炫耀的机会。

第一次他的回答让奥丁很高兴，他和颜悦色地表示赞许，甚至对雷神说：“瞧，你的弟弟多么机灵啊”。洛基体会到了被一位大权在握的帝王和一个高高在上的父亲称许的兴奋和快乐。他看着对这个“游戏”毫无兴趣的雷神，仿佛第一次真切地认识到：我比我的哥哥更像我的父亲。

这给了他自信，促使他在探究和学习奥丁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可是后来这种“提问题游戏”的时候多了，事情就慢慢地变了。一次洛基和雷神因为到底应该用什么手段对付霜巨人争论起来，说到一半洛基突然闭上了嘴，因为他猛然发现，奥丁在用一种奇怪的审视的眼光打量他。仿佛他是什么长了狐狸脑袋的兔子，令人诧异而嫌恶。

这是洛基第一次感到，奥丁对他的态度是古怪的。这位父亲似乎并不会因为他的“机灵”而格外高看他，反倒像是有所警惕。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洛基的感觉非常模糊。

等到两兄弟年纪更长一些，奥丁甚至会与他们讨论政务。洛基发现，他与雷神各方面越来越南辕北辙，甚至在相貌上都毫无相似。雷神对此甚至从未留意过，他有很多玩伴，洛基在其中似乎并无特殊之处。洛基则越来越将这位哥哥视作一个潜在的对手，既是血缘最近的亲属，也是唯一的竞争者。

一次奥丁谈及边缘星系的情况，洛基再一次急不可耐地想说话，可是奥丁打断了他：“你先等等，听听你的哥哥会怎么说。”雷神的回答让奥丁不置可否，洛基知道奥丁不满意，他只是不愿将这不满意表露出来。奥丁转而询问洛基，洛基决定不回答了。他觉得他的父亲根本不想听见他真正的见解，他想要洛基闭嘴听别人的。

洛基越来越不喜欢跟他哥哥一起玩儿，奥丁批评他说：“真不知道你现在都在想些什么，我不喜欢你成天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研究魔法。”

雷神带着一群贵族子弟到处骑马打架探险，奥丁问：“你不觉得你该学学你的哥哥吗？”

洛基根本不觉得他有必要向雷神学点儿什么，他们之间的巨大差别让他很满足。不过既然奥丁这样说了，那么也不妨做给这位父亲看看，于是他开始混迹在一群到处瞎胡闹的少年们中间，出出馊主意，挑唆惹事，尽管这时常让他感到无趣。

他的父亲偏心他的哥哥。自从洛基感觉到兄弟间竞争的关系，他便知道在这竞争中自己从未占过上风。洛基对此越来越觉得怨愤：雷神是个呆头呆脑的蠢货哥哥，奥丁是个不分好坏的混账父亲。

奥丁带雷神去别国出访，他大概想都没想过要带上小儿子，洛基听说之后，整整两天都觉得深受打击。两天之后，一个意外让他被迫打起精神。弗里嘉病倒了。洛基围在她床榻边照料，用起他知道的各种医学和魔法知识。这位母后似乎永远住在他心里最温情的地方。

等到奥丁与雷神回来，弗里嘉说起这件事。奥丁搂着洛基高兴地说：“你真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

洛基觉得很厌烦。他觉得撇开奥丁表露出的亲情令他感到某种满足，这完全不是他想从奥丁那里听到的评价。因为这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评价。任何仆人都能比他做得更好。

奥丁似乎也觉察到了小儿子的不满，这时他便会对洛基格外温和关切起来，要他陪自己谈话巡游，甚至会亲自过问他的思想困扰，表现出近乎慈父良师的样子。换作别的儿子，对此一定已经放下防备和疑心。然而洛基是非常敏感的，也正是他的极度敏感令他感到奥丁对他的冷漠。

那是不同于奥丁对雷神的发自内心的亲切，奥丁对他即使最和蔼的时候，也有着隐隐的排斥与抵触。洛基几乎感到，这位父亲甚至是难以与自己独处的。他对洛基表露父爱，只是因为他需要这样做。奥丁越表现得亲切，仿佛越是想掩饰什么。

你经常让你的父亲不高兴。他很不喜欢你。

这是多疑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还是别有什么原因呢？

洛基试探过弗里嘉，可是弗里嘉认为这想法完全是莫名其妙。洛基还试探过雷神，雷神根本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此后发生的两件事，彻底打破了这表面的平衡。

第一件事发生在约顿海姆。奥丁带着两个儿子去霜巨人国谈判。

洛基准备竖起耳朵倾听，可是劳菲并不愿意两个王子都在场，洛基看见劳菲血红的眼睛，只觉得陌生又可怕。他和雷神无聊瞎转时，看见一座神庙的残垣，雷神在神庙外坐下，等着奥丁传唤他。洛基继续向远处游荡，沿途遇到无数冰霜巨兽，甚至差点掉进冰涧，等到想要回去时，发现他迷路了。

他觉得自己被遗忘在了宇宙边缘。那里没有活物，只有空旷。或许空旷之外还有自由，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这次迷路是他少年时期遇到过的最大的困境，整整五天时间他都在跟极寒和道路作斗争，快被冻僵的时候，他又感到身体内部有种更寒冷的气息升腾，使他的皮肤产生了融融暖意，这让他非常疑惑。就在他快被一座倒下的冰山掩埋时，他看见了奥丁金色长矛发出的辉光。

洛基只朝父亲望了一眼，立刻明白：我想错了。他很爱我，我对他很重要。

奥丁寻找了快五天，冲他发了雷霆怒气：“你是未来的国王！你是我的儿子！你不能这样轻率盲动！”

虽然挨了骂，但洛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幸福。

你会是未来的国王——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大的嘉许呢？

过去奥丁对他的冷淡和否定，仿佛巨大的阴云笼罩在他头顶。有时他会完全忘记这片阴云，但它永远在那里，犹如什么不祥的征兆。然而现在他明白，那都只是奥丁对他的磨练和考验罢了。

一个真正的统治者应该像自己的父亲那样胸有成竹、镇静自若，充满威仪，而不是像过去的自己一样爱瞎蹦跶、乱炫耀。奥丁本人就是沉默寡言的，他一定讨厌自己的银舌头。越是深爱儿子、满怀期许的父亲，越是会用责难和管束来培养自己的孩子。

奥丁的确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你可以炫耀你的武力，但你不该炫耀你的智力。”

他的每句话，洛基都记得十分清楚。这么多年来，他真正细心观察的只有奥丁一个人。

对这位父亲来说，什么才是真正的认可？只有一样：选我做你的继承人。

别的一切都是虚假的，用来哄哄孩子的。管理九界，统治阿斯加德，掌握宇宙的战争与和平，奥丁将这权柄交到谁手里，意味着谁是他最爱的孩子。

当洛基明白了这一点，他感到未来的人生真正有了目标。他要当奥丁真正的继承人，九界的统治者。